你的“善良”他的痛
張強挎著胳膊再次走在廠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以后的事了。門衛老李熱情地和他打著招呼:“小張啊,快,快進來坐,胳膊好點了嗎?”就連老李的愛犬“大黃”也興奮的在他的腿上蹭來蹭去,一副久別重逢的樣子。張強隨聲應著,臉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其實老李越這樣熱情,他就越覺得尷尬,臉就越發的燙。憑什么呀?你是功臣還是勞動模范?你不過是一個違章作業的受傷者,有什么地方值得大家對你這么熱情?張強心里嘀咕著,不禁回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事。
張強上班已經三年了,盡管工作中也曾經有過幾次危險的經歷,但終歸是有驚無險,張強也就漸漸麻痹起來,心想:那倒霉事真會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生在自己身上?我看未必!這也許給張強發生這次事故埋下了伏筆。如果真要分析一下這次事故原因的話,那張強的師傅老陳也是在所難逃的。其實老陳是個頂好的人,在廠里人緣極好,不敢說是人見人愛吧,也是有口皆碑。張強一參加工作,就在老陳的那個班組,老陳成了張強的師傅,那時的老陳還不是班長。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而老陳也待張強如親生兒子一樣,工作上手把手的教,生活中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張強就差管老陳叫“爹”了。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只差叫爹的人,差點兒葬送了張強的一生。為什么呢?因為“子不教,父之過”。正如宋董開會時常講的那樣:“安全工作,不能老好人態度,有人違章作業是一個錯誤,而你看到了、發現了,不去制止,任其發展,就是錯上加錯。”是啊,這句話終于應驗了。老陳就是這樣一個“老好人”,就是他這種“老好人”態度、“老好人”工作方法,差點兒葬送了徒弟張強的一生。發生事故的那天,老陳是跟著到醫院的,也就在發生事故的那一剎那,他猛然間明白了,是自己害了徒弟。假如工作中我看緊點兒,也許事故就不會發生;假如徒弟違章作業的時候,我制止了他,事故也就不會發生;假如……假如有假如的話,我寧可受傷害的是我老陳。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徒弟,老陳痛哭流涕……
老陳無疑是善良的,但他善良的代價是否也太大了一點兒。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老人們常講的一個故事:一個小孩兒不懂事,偷拿了別人家的雞蛋,他母親沒有制止。小孩兒又偷了別人家的雞,他母親還是沒有制止。后來小孩兒長大了,偷了更大的東西,被當場捉住,反綁著雙手,要押送到劊子手那里。他母親跟在后面,捶胸頓足、號啕大哭。這時小孩說,他想和母親貼耳說一句話。他母親馬上走了上去,小孩兒猛地一下用力咬住了她的耳朵,并撕了下來。母親罵他不孝,犯殺頭之罪還不夠,還要使母親致殘。小孩兒說:“我初次偷東西時,如果您能夠制止,哪怕是打我一頓,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啊。”母子倆悲憤至極,擁肩而泣。是啊,不同的經歷,相同的境遇,徒弟初次違章的時候,假如我就制止了他,徒弟何至于發生這樣的事故、何至于落到今天這種可悲的結局?然而世上最難買到的卻是后悔藥啊。老陳狠狠的把還剩大半截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猛地抓起桌上的酒杯,一仰脖灌了下去,不善飲酒的他頓時滿臉通紅。其實老陳心里一直有個想法:寶貝女兒比張強小兩歲,和常來串門的張強很是談得來,老兩口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想著過個一年半載的……唉,每每想到這兒,老陳都忍不住老淚縱橫,悔不當初。看來“老好人”態度真是害人害己,正所謂:我的“善良”你的痛,你的“善良”他的痛。
(作者單位:山西晉煤集團鳳凰山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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