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春
2012年4月15日,我點燃一支藏香插入香爐,呆呆的望著那縷青煙,心里像是灌滿了鉛一樣沉重。
大地剛剛返青。土地漸漸染綠,柳樹、楊樹棵棵回春;迎春花、玉蘭花和櫻花像往年一樣早早地綻放;桃花、梨花、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朵也在幾天之內掛滿枝頭;蒲公英像是淘氣的孩子,東開一朵,西開一簇,完全沒有章法……我親愛的礦工朋友啊,你還沒來得及欣賞這春天曼妙的鳳凰山礦,你還沒來得及讓這絲絲的花香充盈你的肺腑,甚至還沒來得及注意到這新綠,就從此長留在那一刻,再也分不出春夏秋冬。
鳳凰一條街上的女子都換上了短衣長裙,船一樣的鞋露出細細的腳踝,寬寬的皮帶束緊養了一個冬天微微有些發福的腰身,低領衫襯露出捂得粉白的脖頸。鈦白、嫣紅、藤黃、石綠、酞藍、黛紫、墨黑、胭脂紅,各樣吉祥的色彩凸顯新鮮的氣質。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個個笑靨如花,哪個女子不知春!可那個可憐的女子,在終于熬過一個漫長臃腫的冬季之后,又進入了另一個寂寞凄涼的冬季,霧氣陰沉久久不散。
孩子們放學了,追逐雀躍著尋找著在學校門口等待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嬉鬧奔跑著去吃些小食,小男孩兒們無時無刻不“舞槍弄棒”,小姑娘們摘了些花朵在院子里做“花瓣宴”,玩兒到興頭時席地而坐。日頭長了,哪里能錯過這白白賺來的白晝,晚一點兒寫作業又有何妨?可有那么一個孩子,卻無心玩耍,無心學習,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爸爸,在無可奈何地思考人生、死亡,思考那些我還沒有想明白的深刻問題,注定從一個單純幸福的孩子,揠苗助長成一個早熟的少年。
熬過一個冬天的老人們精神抖擻著,街角曬太陽的老大爺們數量激增,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好不痛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也不想回家;老大娘們也拾得一些閑,搬著小板凳前后腳跟著去洗澡。就在去年,職工澡堂擴建了,條件好了許多,老太太們沒事去洗個澡變成了一種享受。再有就是和老伴一起去挖野菜,現在就時興個綠色無污染,反正氣力也恢復不少,舒展一下筋骨就又年輕幾歲。可有一對老人,卻整日在家里不想出門,四目相對竟無語凝咽,兒子再忙再累再顧不上來家看看也都算好,可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情可真的是心碎了一地。
親愛的礦工朋友,我們的春天,因為你的離去而黯然失色。有太多還沒有準備好就必須接受的,有太多想“如果假設”的,有太多想努力改變的。在這個四月天,我們都在為你的離去而自責:一定有些什么,我們可以做得更好。
“風吹來的花瓣,紛飛在屋檐下。你說過你喜歡那種火紅的花,風一吹就發芽滿山都映紅了,可是你已看不見那樣的鮮艷了。一朵朵的思念,靜靜開滿山崖,你的笑,你的愛,黑白在那一剎。”我親愛的礦工朋友,為你再燃一支藏香,送上一朵小小的蒲公英,愿你一路走好,愿你的血的教訓永遠留在我們的心中,深深警醒。
(作者單位:晉城煤業集團鳳凰山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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