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就群體而言,稱呼師傅頻率最高的大概就算礦山員工了。
在礦山,“師傅”這個稱呼親切,隨和,大方,得體。顯得尊重,禮貌,融洽而不失自愿。我們一貫這樣稱呼著,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與生活,感覺挺和諧。
這種稱呼對于我們來說熟悉到順口就來的地步,他是我們工友之間感情交流的開門語。無論是陌生人或同事間見面的招呼,還是上級領導對我們的稱呼,師傅實在是最恰當不過的稱謂了。
師傅這個詞語,最早出現(xiàn)在戰(zhàn)國時期。有這樣的說法:“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意思是八歲不入學從師,是父親的罪過。這里的師傅是指老師,與教學有關。那個時候,別說沒有我們這個行業(yè),即便是有,大概與我們也無緣。
到了秦漢以后,“師傅”演變?yōu)榈弁醯睦蠋煟恢钡侥纤危瑤煾祹缀鯙榈弁趵蠋煂S茫匚蛔鹳F,聲望過高,所謂“身為師傅,貴極人臣”。而我們的行業(yè),起步地位低下,根本不會降落到這里。
從南宋開始,“師傅”稱謂逐漸下移。到了清朝中后期,工商業(yè)等用師傅來稱呼傳授技藝的人。礦山互稱師傅的習慣,則是20世紀60年代取代同志而流行過來。
我們進入礦山,學到的第一個詞語,就是師傅。這里的師傅不分年齡大小,不分技藝高低,不分先后進礦。但是,如果你認為師傅的稱謂在這里沒有區(qū)別,那么你錯了。常言說,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稍一留意,還是有差別的,師傅的稱呼完全表現(xiàn)在動作和姿態(tài)上。你瞧,遠遠的稱呼,是招呼,是同事間的親切。近前垂手相望的稱呼,是仰望技能高手的羨慕。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呼叫,則是師承授業(yè)的心交。總之,在我們礦山,都是師傅。
一個統(tǒng)稱師傅的團體,在呼叫的同時,往往在師傅的前面加上姓氏,于是就有了大小師傅的尊稱。偶爾也會出現(xiàn)同姓師傅的共答,每逢這樣,就會引來一片笑聲。不要以為這里師傅泛濫,恰恰是這個團體獨特的風景。
我在礦山的第一位師傅。個子不高,性格溫順,常年的地下勞作,使得他臉色缺少光澤,卻是動作敏捷的人,更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所以顯得特有親和力。他給我的第一段話至今記憶猶深,他說:“礦山生活是辛苦的,辛苦是一種磨練。辛苦中,能夠練就強健的體魄;辛苦中,能夠體味人生價值;辛苦中,能夠收獲幸福快樂。”
當我身穿工裝,頭頂?shù)V燈,全副武裝準備邁進礦井的時刻,我的心微顫著。那是神秘的開啟,是對險惡的場所的迎戰(zhàn),是挑戰(zhàn)極限的使命。雖然我有過心理準備,有過許多應對的知識,但我還是有所擔心。于是,師傅,身邊的師傅,與自己簽訂師徒合同的師傅,手把手教我每一步,時刻提醒我緊跟團隊。
是的,緊跟團隊。團隊就是靠山,團隊就是膽識,團隊就是力量。面對井下縱橫交錯的巷道,我會永遠記著師傅那句話:跟著我,別走丟了。因為這句樸實的話,讓我懸著的心,很快踏實。緊步向前,相擁相隨成了我們礦山人獨有的個性。
一個合格的礦工要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不經(jīng)過千錘百煉是不行的。不管技術(shù)多么先進,無論科學多么發(fā)達,沒有過硬的體質(zhì)終究會被淘汰出局的。堅實的膀子,撐起滾圓的長木;粗糙的大手,握緊所需的工具;沉穩(wěn)的步伐,邁向急需場所。這就是我們礦工的基礎,是我們礦工的工作的起點,也是礦工的驕傲。
挺一挺,過去也就過去了。這是師傅的告誡。
慢慢來,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師傅輕描淡寫的話語后面,是更多的付出,把我落下的活兒擔當了過去。
這些話,雖然微不足道,卻溫暖著我的心,給我動力,再看師傅那精干的體形,我似乎明白了礦山師傅的含義,他不是你的授業(yè)恩師,不是扶你走路的父母,不是你生活的親密伴侶,卻又都是,都包含著。
雖然這位師傅退休了,能夠記著他的叮囑不是太多,潛移默化的東西卻支撐著我工作中的點點滴滴。那是礦山工作的寶貴經(jīng)驗,是個人安全的有力保障。他不僅留給了新一代,還傳給了下一代,礦山就是這樣,一代接著一代師傅的接力棒,使礦山的安全臻于成熟,走向輝煌。
礦山是個團隊,不管你的能力有多么強大,不管你的技藝多么超群,你身旁那些人總是你堅強的后盾。所以對師傅的稱呼發(fā)自內(nèi)心。雖然我們?nèi)粘5墓ぷ鞲髫撈湄煟陉P鍵時刻,互助成了礦山不變的本質(zhì)。曾記得,那次看守皮帶,一不留意,機頭堆積了好多煤屑,沒有相邀,沒有呼叫,一群師傅很快集中過來,那個時刻,自己臉上除了汗水,還有感激的眼淚。親切地稱呼一聲師傅,道出礦山師傅的縱深含義。
我們仰望技藝高超的師傅,緊隨他們的步伐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師傅不僅僅是一個稱謂,更是一種精神,一個用感情堆積的整體。因為我們明白,“團結(jié)就是力量”,我們礦山在師傅這個大家庭里,早已凝集成一支有很強向心力,戰(zhàn)斗力的團隊,擁有彼此鼓勵,支持,學習,合作的“師傅隊伍”。
人生的幸福是什么?是有一顆感恩的心,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幫值得信賴的師傅和一個充滿希望的明天。在礦山,我們收獲的是幸福的全部。師傅早已超越了他的本意,深深地扎入人們心靈最深處。
(作者單位:山西省晉城煤業(yè)集團成莊礦通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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