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欣賞古詩詞中的秋天

古人自古就有“傷春悲秋”的情結,早在《詩經》中就已經有體現,如《小雅·四月》中:“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矣,爰其適歸。”-
當年蘇軾在廣東惠州做官時,一日與朝云閑坐,當時正值秋天,落木蕭蕭,芳草凋枯,蘇軾睹此,凄然傷神,不禁有悲秋之思。朝云在一旁唱蘇軾昔年所作《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杳。多情卻被無情惱。”
誰知朝云剛剛唱到“綠水繞人家”時,就已淚滿衣襟,聲音哽咽,再也唱不出來了。蘇軾問其緣故,朝云答曰:“‘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兩句太過令人傷心,所以唱不下去。”蘇軾大笑:“我正悲秋,而你又開始傷春了!”不久朝云去世,蘇軾再也沒有聽過這首《蝶戀花》詞。

時至秋季,天地肅殺,對于農民來說,秋天代表著收獲的喜悅,而對于內心纖細敏感的文人來說,看到落葉歸根,北雁南飛便從心中產生一種由盛轉衰的悲涼之感,這種悲涼之感郁結于心,便只能通過吟詩造句來進行排遣。
也有像劉禹錫那樣豁達開放的胸襟,他對于秋的喜愛之極,也不吝通過詩句來表達:“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宵。”
不過劉禹錫這樣的畢竟是少數,多數詩人還是將秋與愁苦緊緊聯系在一起,如屈原的《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此詩以湘君思念湘夫人的語調來寫,通過一系列的景色描寫來表達思而不至的哀怨之情。

另有杜甫暮年所寫《秋興八首》其一:“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借深秋衰慘冷寂之景感物傷懷,知交零落,漂泊無依,空懷抱負的悲涼心境,表達了深切的身世之悲、離亂之苦和故園之思。聯系杜甫生平際遇,令人不忍卒讀。

歐陽修《秋聲賦》便是以“悲秋”為主題,抒發人生的苦悶與感嘆。此時歐陽修五十三歲,雖身居高位,然有感于宦海沉浮,遂將滿腔憤懣投注與詩文當中。
全文以“秋聲”為引子,抒發草木被風摧折的悲涼,延及更容易被憂愁困思所侵襲的人,感嘆“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也是作者自己對人生不易的體悟。
“夫秋,刑官也,于時為陰;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天之于物,春生秋實,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西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夷,戮也,物過盛而當殺。”古時犯人行刑多在秋天,所謂“秋后問斬”是也,所以秋天也代表著肅殺。

春生秋時,秋天是收獲的季節,古人亦有“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之說,所以盛極而衰便是歐陽修憂心之事。
也有不少偏愛寫秋季獨特美景的詩人,他們往往善于發現生活中的美景,季節輪轉對于他們來說并不能改變感受美的心情,其詩往往空靈蘊藉,妙不可言,如: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杜牧《秋夕》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里一青螺。——劉禹錫《望洞庭》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王維《山居秋暝》
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孟浩然《宿建德江》

其實只要有雙發現美的眼睛,每個季節都是風景。

賬號+密碼登錄
手機+密碼登錄
還沒有賬號?
立即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