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人間草木》:草木有愛人間暖 梅菊之風拂心田

未曾走進汪曾祺老先生散文集《人間草木》的園子,就被他老人家 “幾十頃地種桂花”、“自山坡至水湄,層層疊疊”的桂花的陣陣清香所陶醉。記得今年去杭州西湖旅游時,在西湖邊一個木質座椅的后面立著一棵古老的桂花樹,樹冠綴滿了堅實飽滿而油綠的葉子,導游告訴我們說:這棵樹叫桂花樹,小時候他們老家的院子里就種著一棵桂花樹,童年時,每年一到桂花盛開的時節,作為哥哥的他常常會用力地搖晃桂花樹,他的妹妹用小手拽著布單在在樹下接著朵朵繽紛飄落載著潔白清香的桂花,他們的母親用這些桂花給他們做成桂花糕,還釀成香甜的桂花酒。講到這里時,一種甜美的幸福感洋溢在導游的臉龐,立在桂花樹前,聽著導游的解說,我們游客們仿佛都來到了導游家那個飄著桂花馨香、留著童年美好回憶的小院子……
有句話說: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似乎是說只有人類才有自己的靈魂,然而,當靜靜欣賞汪老先生墨香中的桂花、臘梅,俯首秋菊、芝蘭……這些大自然中一株一株小小的生靈,它們的風骨、品質、生機與淡泊卻值得我們人類學習與仰視,帶給我們無聲的啟示:
雪花飛舞的冬天,若你有興踏雪尋梅,您不妨來汪老先生家院子賞一賞他家的梅花:“我的家鄉有臘梅花的人家不少。我家的后園有四棵很大的臘梅。……這樣大的臘梅,我以后在別處沒有見過。主干有湯碗口粗細,并排種在一個磚砌的花臺上。這四棵臘梅的花心是紫褐色的,按說這是名種,即所謂“檀心磬口”。臘梅有兩種,一種是檀心的,一種是白心的。我的家鄉偏重白心的,美其名曰“冰心臘梅”,……臘梅是很好看的。其特點是花極多,……每個枝條上都是花,無一空枝。而且長得很密,一朵挨著一朵,擠成了一串。這樣大的四棵大臘梅,滿樹繁花,黃燦燦地吐向冬日的晴空,那樣地熱熱鬧鬧,而又那樣地安安靜靜,實在是一個不尋常的境界。”
“下雪了,過年了。大年初一,我早早就起來,到后園選摘幾枝全是骨朵的臘梅,把骨朵都剝下來,……穿成各式各樣的臘梅珠花。……我把這些臘梅珠花送給我的祖母,送給大伯母,送給我的繼母。她們梳了頭,就插戴起來。然后,互相拜年……”
在形形色色的人工花比鮮花更逼真的今天,讀到老先生在大年初一親手從臘梅樹上選摘的送給她的祖母、大伯母和他的繼母的臘梅珠花,讓人倍覺一朵一朵小小臘梅珠花的珍貴與份量。在雪花飛舞的寒冬,一個孩子送給他的長輩簪上的朵朵臘梅珠花,那些泛著金黃的小星星,它帶著濃濃的親情,帶著雪花的印痕,帶著梅樹的溫度,傳遞閃耀的不僅是小小梅朵的清麗與色彩,更是飄飄灑灑的雪花中,一棵棵一枝枝一串串臘梅血脈里流動的風骨與品質。
欣賞著老先生家的臘梅,我想起了自己2006年,游李清照故居時候寫的散文《百脈泉掠影》中的句子:進入李清照故居,沿著庭廊順時針前行,“燕寢凝香”檐下的一株小小的梅讓我止住了腳步。見到這株黃色的梅花,花期剛過,淡黃的花瓣已縮在枝頭,湊近枝頭聞時,卻無香。游人只有隔著一段空隙,方聞一陣清香襲來,極喜歡扎根在小小的院落里的這株小小的梅,以及她不為褻讀的高潔,遠遠地駐足良久,喜歡被梅的品格與淡淡的清香浸染……”
天高云淡的秋天,沿著汪老先生《人間草木》的幽徑,可以欣賞到花中君子的菊花的顏色和形狀: 它們泛著“黃華”、也有泛著白的純潔、紫的絢爛、紅的熱烈、粉紅色的回憶, 還有“那樣綠得像初新的嫩蠶豆那樣,花大盈尺。”的綠菊;有平瓣的、卷瓣的、管狀瓣的還有那一盆“十丈珠簾”,細長的管瓣下垂到地,還有“獅子頭、蟹爪、小鵝、金背大紅……”,最叫人難忘的當屬“在鎮江焦山見過一盆‘十丈珠簾’的菊花的神韻了,細長的管瓣下垂到地,說‘十丈’當然不會,但三四尺是有的。”欣賞著這些似從相識的花朵,不僅讓我想起了幾十年前姐姐上一年級時的六一兒童節,班主任老師讓她們四個小女孩表演“北京的金山上”節目時穿的一件菊花圖案的對襟棉布小褂,玫紅帶紫的底色,開滿了大朵大朵像“十丈珠簾”一樣的淺紅花瓣的菊花,隨著“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的歌聲響起,四個小姑娘隨著樂曲邊歌邊舞,她們一齊仰望的虔誠的目光、舒展的小羽翼和花布衫上一朵一朵連在一起的菊花,常常會讓我想起季節深處,那些草長鶯飛的節日與記憶,想起那一朵一朵心手相牽的花朵一樣的笑臉,想起那傲雪的梅朵、牡丹的盛開、 百鳥的和鳴與巨龍的騰飛……
(作者單位:山東省淄博市張店區民族宗教事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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