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封面》,薛林榮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

在1918年4月發表的《狂人日記》中,魯迅明寫狂人的狂態,實際上筆筆觸動的都是讀者思考時代、社會、人生真諦的心弦。魯迅憑借其深厚的語言功力,成功將外國小說的形式與中國傳統小說的優點結合在一起,創造出“日記體”這樣一種中國現代小說的新形式,從而讓自己在新文化運動中一舉成名。其實,除了大家所熟知的魯迅是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等,他還是“中國現代書刊裝幀設計的先驅”,他締造了現代文學一批醒目的“門面”。

魯迅一生親自設計和指導設計的書刊封面逾百種,不少都是現代書刊裝幀設計的翹楚之作。他將書籍看作是一個完美的整體,從插圖、封面、題字、裝飾、版式、標點,直到紙張、裝訂、書邊裁切都非常考究。學者薛林榮認為,魯迅對書刊封面的要求,正是他自己對于理想美術品的要求:“表記中國民族知能點的標本”。薛林榮最新出版的《魯迅的封面》(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10月)通過梳理82個魯迅著譯初版本封面,闡釋了魯迅對“新的形”“新的色”的倡導,探究了魯迅的出版思想,也對中國書籍裝幀設計現代化進程進行了回望。同時,對民國時期文化事件亦多有涉及。

正如中國現代小說開始于魯迅,又成熟和完備于魯迅一樣,現代書刊裝幀設計也肇始于魯迅,并在他的實踐與探索中達到相當的高度。魯迅具有非常扎實的小學功底,善于使用不同美術趣味的字體設計封面,把中國文字“寫字就是畫畫”的美學意蘊發揮得淋漓盡致。對于譯作的封面,魯迅擅長使用外國圖案,以求形式與內容的契合。魯迅將民族傳統與現代觀念相融合,設計了一大批構思精巧、韻味悠長、命意深刻的書刊封面,其設計個案及整體影響,在現代文學史和美術史上無疑具有旗幟意義。

以魯迅1923年8月出版的小說集《吶喊》為例,封面用暗紅底色,書名“吶喊”和著者姓名“魯迅”分上下兩層,以印章形式鐫刻在一個黑色的長方塊中,位于封面正中上端,飾以陰刻框線。這一封面最具視覺沖擊之處,在于暗紅的底色包圍著一個扁方的黑色塊,令人想起《吶喊》序言中魯迅對錢玄同所說的那個可怕的鐵屋比喻。作者認為,《吶喊》初版本封面簡潔有力,靜穆莊重,意味深長,匠心獨具,是中國書籍裝幀設計史上不可多得的經典,也是新文學封面由傳統形態向現代形態過渡的典范,對于現代書籍裝幀具有開拓意義。

魯迅創作和設計的書刊封面是現代文學和美術的重要收獲,今天看來“不但依舊生猛、強烈、好看、耐看,而且毫不過時”。魯迅的封面,正是“表記中國民族知能最高點的標本”,是引領中國裝幀史的標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