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最新長篇小說《山本》出版:謀圖寫作對于社會和時代的意義

賈平凹與本文作者
春風送暖。繼《人民文學》雜志2018年第二期首刊《山本》后記,《收獲》雜志長篇專號(春卷)刊發《山本》全文,4月1日,《山本》單行本由作家出版社正式推出。這是年逾花甲的賈平凹創作的第16部長篇小說。這部共42萬字的最新力作,最初書名為《秦嶺志》,賈平凹感覺與其之前作品《秦腔》有點重復,最終改名為《山本》。作品中,作家依舊把聚焦點投在身邊的秦嶺山,他生命中的秦嶺,講述陜西故事。
作為農民的兒子,賈平凹在西安生活了46年。他從商洛老家進入西北大學學習,到參加工作,長期生活在西安。可以說,西安到處留有他的足跡,無論尋訪、陶醉、感念,直至動筆,西安的味道自始至終成就著他。
“人的一生實在是太短了,干不了幾件事。當我選擇了寫作,就退化了別的生存功能,雖不敢懈怠,但自知器格簡陋、才質單薄,無法達到我向往的境界,無法完成我追求的作品。別人或許是在建造大宅,我只是經營農家四合院。”賈平凹此前接受筆者采訪時談及他的工作生活常態:“我現在60多歲,但生活節奏和三四十歲時是一樣的,除了逢年過節和外事活動,每天早晨老婆把我送到書房,一直到晚上12時以后才回去……”
談到近年來的寫作,賈平凹說:“有人說我怎么年紀大了卻越來越能寫,我想這是閱歷所致。我不主張人們稱我為‘文壇勞模’。作家就是一個行當,我就是干這一行的。自己覺得還能寫,就多寫一些。”或許,在常人眼中,著名作家、茅盾文學獎得主、陜西省作家協會主席,書法家、畫家,“鬼才”“怪才”“奇才”等美譽,已令賈平凹功成名就,堪稱命運的寵兒。然而,對于創作的艱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至今,賈平凹仍在文學殿堂堅持著自己的創作方向,攝取屬于自己的文學資源,用責任和生命在文學征途上為時代和社會立言——“我在謀圖寫作對于社會和時代的意義!”話音果斷而有力。
“我慶幸這座城在中國的西部,在蒼茫的關中平原上。其實,只有在中國西部的關中平原上才會有這樣的城。我忍不住就會唱起關于這個地方的一段民謠:八百里秦川黃土飛揚,三千萬人民吼叫秦腔,調一碗黏面喜氣洋洋,沒有辣子嘟嘟囔囔。”
“整個西安城,充溢著中國歷史的古意,表現的是一種東方的神秘,囫圇圇是一個舊的文物,又鮮活活是一個新的象征。”賈平凹為《大西安印象》作序如是寫道。他長期生活在西安,從這座城市深挖內核,創作了一系列影響深遠的文學精品力作。自身的親歷和感受,淋漓盡致地融入了他的文學作品中。宣傳西安,禮贊西安——就如其隨筆集《老西安》,寫得頗具情趣、獨領風騷。他筆下的西安路邊攤,妙筆生花,悅目賞心;他筆下的人物,更是精彩和厚重。他曾給西安作家夏堅德一書作序《丈夫的名字叫西安》,寫得惟妙惟肖。
賈平凹始終關注著中國社會變革中的鄉村和城市。從老家來到西安打工的劉高興,是他的發小和同學,也是長篇小說《高興》的主角原型。作品一方面講述像劉高興一樣進城務工最樸實、最卑微的勞動者命運,禮贊打工者勤勞、正直、質樸的生活秉性;另一方面揭示“進城農民工”在繁華物質化的城市邊緣、在城市輔道中的彷徨以及生存困惑。賈平凹筆下的《高興》,隱喻著更多深層次的寓意。從《浮躁》《廢都》,到《秦腔》《帶燈》《老生》《極花》以及《山本》,在糾結的矛盾中,他對現實的熱望、擔當、使命和責任,他高度關注農村社會、關注草民命運,將這些觸動和無言以對化作一部部長篇小說。
有人說,賈平凹寫小說幾乎一年一本。其實,他寫《山本》就足足花了3年時間,自2015年開始構思,2016年底完成初稿,2017年底才修改完畢。與某些作家相比,賈平凹真正做到了潛心創作,“創作上我真的能靜下心來寫作,平時事情特別多,能不參加的活動盡量不參加。畢竟時間有限,尤其到50歲以后寫長篇,一部長篇寫三稿甚至四稿以上,這都不是從原稿上寫的,而是從頭開始寫。年輕時寫得快,改得少;隨著年齡的增長,老是覺得這樣不滿意,那樣不滿意,寫得相對來說還是慢了一些。”為了完成創作,背后的付出只有作家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每年都要去許多鄉鎮或農村,在一種說不清的牽掛中了解百姓生活。因為不同時期的關注,就會產生不同的興奮點,也可以為小說創作迸發出靈感。”身處中國社會的改革浪潮中,賈平凹能創作出如此豐富的長篇小說,是他對大時代下鄉村生活與人們思想變遷中表露出來的問題洞察深入,情有獨鐘。深入生活,堅持創作自己感興趣的題材,將自己對農村城市化暴露出的種種問題和怪相的思索融入每一部作品中。他說,無論長篇還是短篇、鄉土小說還是市井小說,每一部作品的創作過程都十分艱辛。
2017年,堪稱賈平凹收獲最為豐碩的一年。他的作品被譯成多種文字在海外掀起了熱潮,呈“井噴式”增長:葛浩文翻譯的英語《廢都》、陳安娜翻譯的瑞典語《秦腔》、吉田富夫翻譯的日語《老生》、安博蘭翻譯的法語《古爐》《帶燈》和意大利語《高興》、胡宗鋒和美籍留學生羅賓·吉爾班克翻譯的英語《土門》等作品,相繼出版。此外,德語《極花》、西班牙語《極花》《秦腔》、阿拉伯語《廢都》和瑞典語《懷念狼》等作品也正在翻譯之中。其中,長篇小說《高興》榮獲亞馬遜亞洲文學排名第一、外國翻譯文學排名第一、中國文學排名第一、Kindle所有圖書銷售排行Top100,賈平凹被亞馬遜授予“海外最佳影響力的中國作家”;《極花》榮登由《長篇小說選刊》雜志社舉辦的首屆“中國長篇小說年度金榜”、由中國小說學會主辦的2016年度“中國小說排行榜”長篇小說榜首,榮登2017年中國作家海外圖書館收藏榜首,被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瑞士等6個域外國家、地區的79家圖書館收藏,成為海外圖書館當年入藏最多的中國圖書,賈平凹被中國作家出版集團授予“優秀作家貢獻獎”,被澳門大學授予“榮譽博士”等稱號。
賈平凹說,一個作家肩負著社會的責任,作家的使命或者說文學志向就是關注這個社會,反映這個社會,在創作中,作家需要全神貫注地付出所有心血,用生命去寫作……“對于我來說,能力有限,但既然生存在這個時期,而且這個時期是一個特別豐富、特別復雜的年代,自己就應該多寫一些,把這個時代表達出來,以自己的聲音表達出來。我一直感覺自己身上扛著沉甸甸的責任,總是希望把作品寫得好一點。能不能寫好,或者說能不能達到那種愿景,這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碼,我內心還是希望能寫出一些好的作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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