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活著歡喜過了》:有趣,是最好的活法
年少時,他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富家翩翩公子;成年后,他在動蕩年代顛沛流離、漂泊一生。他與結發妻子伉儷情深,成就了一段廣為流傳的古典式愛情,卻在妻子意外去世后,在71歲時又愛上比自己小28歲的當紅女星……
他是胡適的同道,是徐志摩、聞一多的朋友,是莎士比亞的知音,是白璧德的門徒,是余光中的恩師、冰心眼里的雞冠子花……他,就是梁實秋。
隨著幾十年歲月的洗禮,文化的交流融通,梁實秋的文字重新為人們所賞識。他的一生原本跌宕起伏、命途多舛,而他的文字間卻處處流露著幽默風趣,生活智慧全部躍然紙上。
冰心曾這樣寫他:
一個人應當像一朵花,不論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個好朋友。/我的男性朋友之中,只有實秋最像一朵花。
《我把活著歡喜過了》收錄了梁實秋經典的44篇散文,從喝茶散步到世俗人情,雖未涉及生死的大悲大喜,卻在簡潔的文字中透露出活著的歡喜和平實,以及一種溫暖的情味。
幽默源于生活,更源于對生活的熱愛
有趣的人,是熱愛生活的人。梁實秋的幽默來源于對生活的熱愛。他對生活有著細膩的觀察力,他的文章多是段子式的調侃,卻也正是他對生活細致入微觀察后的真知灼見。同時,他的文學功底深厚,兼有西學所長,對文字的駕馭能力高超,使得其小品文文風詼諧又足夠雅致,旁征博引卻不生澀。
梁實秋寫男人,字里行間就像兩位主婦聚在一起抱怨自家男人,他同為男性下筆卻絕不手軟:
有些男人,西裝褲盡管挺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種麥!襪子手絹不知隨時洗滌,常常日積月累,到處塞藏,等到無可使用時,再從那一堆污垢存貨當中揀選比較干凈的去應急。有些男人的手絹,拿出來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黑糊糊粘成一團,而且內容豐富。
梁實秋寫女人,一針見血又令人忍俊不禁:
假如女人所捏撰的故事都能抽取版稅,便很容易致富。
梁實秋寫中年人,同樣的衰老卻并不油膩:
到了中年,全變了。曲線還存在,但滿不是那么回事,該凹入的部分變成了凸出,該凸出的部分變成了凹入,牛奶葡萄要變成為金絲蜜棗,燕子要變鵪鶉。
最暴露在外面的是一張臉,從“魚尾”起皺紋撒出一面網,縱橫輻輳,疏而不漏,把臉逐漸織成一幅鐵路線最發達的地圖,臉上的皺紋已經不是燙斗所能燙得平的,同時也不知怎么在皺紋之外還常常加上那么多的蒼蠅屎。
……
中年的妙趣,在于相當的認識人生,認識自己,從而做自己所能做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
幽默不是技巧,是生活態度
有趣的人,從來不是外界與物質堆砌出來的,它來源于一個人豐富的精神世界。
現代社會評價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標準,大體上不外乎通過一些很剛性的指標,比如身份、地位,職業、收入,房子、車子等,似乎一旦擁有這些也就可以稱之為成功了。在都市式的焦慮中,很多人成了“空心人”,人一旦“無趣”了,整天愁眉苦臉、憂心忡忡、唉聲嘆氣,就會變得粗糙、麻木、膚淺。
有趣,是生活的防彈衣。就像梁實秋,不管遭遇過什么,依然生活得美好,懂得自嘲,不必事事看破,不必時時劍拔弩張。這樣的人才可愛,才不至于是一個干癟乏味的人。
梁實秋用38年翻譯了《莎士比亞全集》,是莎氏最早、最權威的譯者。他獨自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37部作品的中文譯本,在國內學術界引起巨大轟動。在數十年如一日的翻譯過程中,梁實秋常常一坐就是一天,等他起身時椅子上已血跡斑斑……
然而,對于取得的成績,梁實秋看得很淡然,甚至他在慶功酒會上調侃道:
要翻譯《莎士比亞全集》,必須具備三個條件。第一,他必須沒有學問。如果有學問,他就去做研究、考證的工作了;第二,他必須沒有天才。如果有天才,他就去做研究、寫小說、詩和戲劇等創作性工作了;第三,他必須能活得相當久,否則就無法譯完。很僥幸,這三個條件我都具備,所以我才能完成了這部巨著的翻譯工作。
有趣的人,才是懂得生命真諦的人,也是懂得享受生命的人。
1987年的11月3日,梁實秋于臺北走完了他84年的人生路,帶著心中“但悲不見九州同”的遺憾走了。
人生的路途,多少年來就這樣地踐踏出來了。人人都循著這條路途走,你說它是薔薇之路也好,你說它是荊棘之路也好,反正你得乖乖地把它走完。
當他走過薔薇之路、也走過荊棘之路,回首這一生時,對待所有紛繁往事都已云淡風輕:我把活著歡喜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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