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心底有深情 筆下開鮮花
我們常說文學是民族精神的火炬。火炬舉在高處,走在前面,具有特殊的燭照和引領作用。的確,文學是人類高尚的精神活動,代表著社會良心,引領著社會風尚。
我是一位基層作家。多年來,為了真正接地氣、打深井,曾多次深入生活,親身體驗。
眾所周知,工業題材在當代文學創作中比較難以駕馭。作為一個農村出身的文學青年,我更是感覺陌生。為了真正走進大工業生活,我決心到最艱苦、最危險的煉鋼爐前體驗生活,而且越是節假日越要與工人們在一起。那一年除夕,我在邯鋼火紅的煉鋼爐旁和工人們一起值班。當外面的鞭炮聲響起來的時候,我猛地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現在是大工業時代,早已遠離了我所熟悉的農業文明。農村里所有的農活此時都停歇了吧,可這里不行,大工業生產就這樣連續化、周密化,你今夜的產品就是別人昨天的訂單,就是他人明天的需求。整個國家的工業系統就像一條無形的須臾不可停頓的巨大鏈條,環環相扣,隆隆運行。于是,市場上的商品更豐富了,我們的生活更便捷了,我們的社會也更文明了,這就是經濟時代的主脈搏!突然,我的心底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熱辣辣的感應。
更難忘的是,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一次事故:鋼水大噴。滿天鋼花飛舞,在我們外人看來是一個漂亮的詩意畫面,但對于鋼鐵工人卻是一次最危險的戰爭。每一朵鋼花都是一滴最炙熱的鋼液,飛到脖子里,濺進眼睛里,鉆入耳朵里。不幸,這一次我也趕上了。我急忙往遠處跑,可一滴美麗的鋼花還是追上了我,落在了我的左手中指上。我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抓,頓時,血肉模糊,火辣辣地疼痛。可這時,我的工人兄弟們并沒有像我一樣抱頭鼠竄啊,而是迎著稠密的鋼花,去排除事故。這一次事故中,重傷兩人,輕傷五六個。也正是這一次疼痛和疼痛留下的白花花的傷疤,把我與工人之間的情感一下子徹底打通了。從此之后,我再看到他們,便感到格外親切,有故事、有新意、有激情。于是,一個個美妙的構思便如楊花柳絮般翩翩而至;于是,我寫出了自己的工業題材作品,獲得了魯迅文學獎。
作家,特別是我們青年作家,是精神文明建設的主力軍,要有血性,要有擔當。眼里有深情,心底有大愛。責任在胸中,使命在肩上。
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當天夜里,我就主動向中國作協請纓“參戰” ,并有幸成為第一批趕到現場的作家。當時的震中地區時時發生強烈余震,極其危險。我背著睡袋、干糧和飲用水,步行在滾石亂飛的山路上采訪,長達一周時間,幾度死里逃生。在最短的時間內,我創作了一部長篇和3個短篇,其中短篇報告文學《夜宿棚花村》 ,后來被選入《大學語文》課本。
2010年青海玉樹地震后,我再次請纓。在中國作協的支持下,我獨身一人連夜飛往西寧,又在冰天雪地中日夜兼程18個小時,翻越4824米的巴顏喀拉山,以最快速度到達海拔4000米以上高原雪域深處的震中——結古鎮。由于行動突然,缺乏休息,極度疲憊,且是初上高原,我的高原反應特別強烈,幾天幾夜不能睡覺,滿眼金星,頭痛欲裂,幾次昏倒,只能依靠吸氧和喝葡萄糖維持。最痛苦的時候,我甚至感覺到了死亡的迫近。前線指揮部急忙聯系飛機,讓我與傷員一起轉移。但我明白,北京方面只有我一個作家在場,使命在身,不能后撤,死也要死在最前線!死也要死在崗位上!
就這樣,我穿著軍大衣,戴著風雪帽,每天步行20多公里,堅持采訪,實在走不動了,就在路邊的干草地上躺一下。采訪結束后,我沒有休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創作了4篇作品,分別發表在《人民日報》 《求是》 《光明日報》和《文藝報》 ,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
為了創作反映129師題材的長篇報告文學,我曾沿著劉鄧當年行軍作戰的路線,在河北、山西的深山里奔波兩個月,行程數千公里,搜集資料200公斤;為了體驗民工生活,我曾主動搬進50多個民工居住的帳篷里,在汗臭、腳臭和鼾聲中住宿了一個星期……
“文藝不能在市場經濟大潮中迷失方向,不能在為什么人的問題上發生偏差,否則文藝就沒有生命力。 ”習近平總書記的囑咐千真萬確!
我們文藝工作者,只有走向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用雙腳走進大地,用胸膛貼緊大地,才能發掘更多的真善美,才能心底有深情,筆下開鮮花,才能創作出讓人動心的真正的藝術精品,才能受到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歡迎,從而實現藝術質量、社會效益和市場效益的統一。
這才是社會主義文藝發展和繁榮的必由之路,通天大道!我將牢記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精神,按照這次會議的要求,繼續沿著“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這條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作者為河北省作協副主席、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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