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雨胡風 大美天成
——淺談楊曉陽的藝術

絲路長安(中國畫) 楊曉陽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是出國留學的大潮,數以萬計的莘莘學子出國留學。那時的大學生,誰沒做過出國留學的美夢?誰又不想去海外,瀟灑走一回?然而,在西安美院1979級的學員中,卻有這樣一人,他不為世俗所動、不被潮流裹挾,本科畢業后繼續在母校讀研,研究生畢業后留校任教,一干就是30多年。他,就是后來曾經擔任西安美院教授、博導、副院長、院長和中國國家畫院院長的楊曉陽。
雖說沒出國留學,但這并不意味他拒絕接受外來文化。楊曉陽不但在后來的考察中走過幾十個國家,還以法國、美國為重點長期合作交流,同時努力學習了解并實地考察祖國少數民族文化。讀研期間的1985年7月至11月,楊曉陽等六位同學用了四個多月騎車沿著古代絲綢之路寫生,考察了甘肅、青海和新疆的數十個鄉鎮,但只有他和另一位隊友堅持到底。他邊走邊畫,完成了數千幅寫生速寫,實為“搜盡奇峰打草稿”,為日后的藝術創作奠定了堅實基礎,也與絲綢之路結下了不解之緣。
如果說出國留學是吸收國外的藝術營養,楊曉陽則把根深深地扎進中華大地,吸收民族文化的營養;同時,他也學習國外的優秀文化藝術。參加工作后,楊曉陽按照世界美術史的脈絡,有計劃地經常出國考察、出席各類學術和藝術研討會、參加國外美術展覽,邀請外國藝術家來華交流,竭力與國際美術界保持交流。也許正是因其深刻了解中國美術,他更清楚自己所長、所短、所需。他一邊教學、一邊科研,一邊創作;每年都有大量的藝術作品呈現給世人。在我的眼里,楊曉陽及其藝術,可用恢宏大氣、古今相通、先實后意、漢雨胡風來概括。
恢宏大氣。第一次見到楊曉陽是在其藝術工作室,他那魁梧的身形,尤其那寬厚的面龐和凸出而堅實的鼻梁,使我即刻聯想到中亞人和北方胡人;其聲音低沉洪亮,仿佛從胸腔流出。當我后來打開他的畫冊《楊曉陽繪畫藝術》時,我為其大氣恢宏、氣勢磅礴的畫作所震撼?!栋⒎繉m賦》《黃巢進長安》和《絲綢之路》等,使我頗有親臨梵蒂岡簽字大廳欣賞拉斐爾的《雅典學院》和西斯庭禮拜堂的米開朗基羅壁畫時產生的感觸。

波斯迎親(中國畫) 楊曉陽
古今相通。若稍加留意就不難發現,楊曉陽的作品宛若一條金線,將歷史的文化碎片串聯起來并呈現給讀者。品讀其《遠古足音》,我仿佛看到了“盤古開天”“女媧補天”“嫦娥奔月”和“黃帝戰蚩尤”的壯觀場面;觀賞《愚公移山》,我仿佛看到一位老人召集子孫開會、商討移山的場景。這些遠古神話傳說又連接著《絲綢之路》《黃巢進長安》《黃河艄公》《沸騰的黃土地》,以及當代的《農民工》等。這里有數千年的文化積淀,使人感受到歷史的厚重與滄桑。楊曉陽仿佛用如椽大筆,在神州大地上書寫著中華文明史。他同時又將中外文化連在一起,《波斯新娘》使人看到異國風情,《生命之歌》使人看到異域文化,《草原盛會》使人賞析游牧文明的壯美,還有《梵音》《波斯雜技》《圣母之愛》等,無不呈現出異國、異域、異質文化的情調。楊曉陽筆下展現的既是中國古今文化,又是中外文化交流史。
先實后意。此處的實,是指寫實;意,則指寫意。楊曉陽賦予傳統“大寫意”理念以新的、哲學層面的內涵,他在《十論大寫意》中從十講逐層遞進,從“器”至“道”,將一個畫法發展到美學、哲學概念。據我的理解與思考,“大寫意”肯定包含“寫意”,但又不等同于“寫意”物理層面的延展,而是在哲學層面的終極思考與升華;它與人的意念和主觀能動性緊密相連。
然而,中國的“寫意”或楊曉陽倡導的“大寫意”是在寫實基礎上發展、演化而來的,絕非憑空而降,亦非無本之木和無源之水。觀看楊曉陽的作品便不難發現,其藝術創作歷程是沿著“寫實—半寫實—半寫意—寫意—大寫意”的道路行進的,若無寫實基礎,寫意和大寫意就是水中月和鏡中花。
漢雨胡風。中華民族在歷史長河中,融合了南蠻、北狄、東夷、西戎、匈奴、鮮卑、氐、羌、契丹、女真、蒙古、滿、藏、回、苗、猺(瑤)等兄弟民族。這一進程中,有些部族全然融進文化主流,有的尚保留其文化特色。漢唐時代亦是中華民族的大融合期。楊曉陽出生于西安一個底蘊豐厚的文化世家,有藝評人推斷其有胡人血統。我不想如此揣測,但他在畫作中體現了多元文化,包括漢族文化、胡人文化,甚至西洋文化;其中,中華文化元素在楊曉陽畫作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近兩年的創作更顯現出民間藝術和原始藝術的借鑒,因為這是其文化之根、生命之源,也是其藝術的始發點和歸宿地。無論楊曉陽倡導何種文藝理論,都離不開中華文化這個根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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