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藝術家“深入生活”

昨天·今天·明天——大慶油田(壁毯) 于美成
“深入生活”雖是老調重彈,但還是常議常新的。對于深入生活抱何種態度,是畫家能否捕捉到新鮮創作素材的一個重要的方面,也是生成一幅好作品繞不過去的坎。畫家只有身處生活的潮流,發現令人感動的事物,才能激發起表達的沖動和欲望,創作才能有望傾吐作者的心聲并表達出被描繪者的愿景。
近些年來,經常看到、聽到一些單位集結畫家隊伍,拉起橫標,去邊遠省份地區的鄉鎮采風。當地為其安排好模特,裝扮之后,畫家便安靜地畫起寫生來。沒去幾日便息鼓收兵了。如此走馬觀花、蜻蜓點水、浮光掠影地深入生活,雖不便過多指責,但還是使人感到疑惑,這樣就能夠對當地的風物人情有更多的了解、感悟出生活的真諦嗎?就能夠獲得生活中的感動點,升騰起要表達的激情嗎?我還沒有發現哪位畫家以這樣的方式創作出引人注目的作品來。如此深入生活是否可大力效仿、推行值得探討。即便如此,也比那些守在畫齋里,挪不動兩腳、不接觸黎民蒼生的畫家要好些吧。
這倒使我回憶起我們這一代美術工作者當年深入生活的情景。就以我們幾個人一次深入生活的實踐為例吧。多年前,我和張仁芝、趙志田、王培東等畫家應某美術出版社邀請,為完成反映大慶油田開發建設內容的一套16幅連環組畫《英雄的大慶工人》的創作任務,隆冬時節,我們赴大慶油田在鉆井隊、采油隊、開發新區等廠礦體驗生活三個多月,僅在英雄1205鉆井隊就有一個月左右。我們與工人同吃同住同勞動,端著大搪瓷碗吃玉米碴子飯喝白菜黃豆湯,住在曠野里便于搬遷的木板房,頭戴狗皮帽子、鋁盔,身著有條杠的工作服、手套,扎起草繩子腰帶,腳穿皮革羊毛的大頭鞋。有時上白班,有時跟夜班,頂著嚴寒風雪在井場擦鉆桿的絲扣,并干其它力所能及的活計;利用晚間同工人拉扯攀談、畫速寫,聽隊里指導員馬繼瑞講述老隊長鐵人王進喜的模范事跡。井隊的生活,使我們了解了鉆井生產的工序,受到工人們不畏難苦、忘我工作熱情的感染,結下了與工人兄弟真誠的情誼。三個多月過去了,我們載著豐富的生活素材,懷著大慶人的訴求期望和鼓起創作的動力信心,離別大慶油田投入了下一步的創作。
組畫完成后,由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發行。1973年,組畫入選在中國美術館舉行的“全國連環畫·中國畫展覽會”,得到多家媒體的報道刊發,在社會上引起廣泛關注。根據這次深入生活的素材,我們各自還創作了其他作品。趙志田的中國畫《大慶工人無冬天》頗具影響。多年前,作者應約,該作品又復制了一幅陳列在大慶鐵人王進喜紀念館前廳。這次創作實踐是我們對生活真情實感的寫照,是人民賜予我們的饋贈褒獎。
對于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刻畫,是創作中經營擺布各種圖形的重要環節,也是一幅作品是否成功的關鍵所在。刻畫形象不是客觀的照搬模仿,而是要憑借具體鮮明的藝術形象表達更深刻的蘊涵。在啟發人們游目騁懷之余,激發愛美的思想與高尚情操。要做到這一點,作者必須具有創作熱情和較深的藝術修養,同時對素材加以提煉。有的作品一被提起,畫中的形象便浮現腦海,猶如閃現眼前一般。歸結起來,就是因為作品中的形象是作者用心、用情、用功塑造出來的。觀者欣賞后烙印在頭腦中,埋藏在心窩里。當提起王霞的油畫《海島姑娘》,就會想起一位站立在海灘上的漁家女;想起張得蒂的雕塑《日日夜夜》,就會想起一位耐心護理患者的女護士;講起李煥民的版畫《攻讀》,就會想起一位聚精會神看書的藏族青年牧民。李煥民在回憶《攻讀》創作經歷時說:作品中的“牧馬人,不是蒙古族人,更不是漢族人,而是散發著‘酥油味’的西藏翻身農奴”。在談刀法時,他又講道:“我這幅版畫吸收了很多國外和中國傳統的技法。”“我的素描能力較強,但是把素描變成木刻刀法要反復地實踐,要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決心。”“我不知道別人的刀法下過多少功夫,我只知道這《攻讀》的頭我刻了六遍,草刻了三遍,才達到目前這樣既寫實又寫意的效果。”
當下有的畫家刻畫人物形象,是選好畫面中需要形象的模特,拍照放印照片,用剪刀或計算機剪裁拼貼,然后依樣臨摹。聽說有的甚至擴放所需要形象大小的圖片,索性把紙蒙上透描下來。有的畫家的個別作品創作時間緊趕任務,采用這種刻畫形象的方法還是允許的,倘若件件作品都重蹈此法炮制,就是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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